【南山】野響響(散文)
一路興奮,一路尋找春的芳蹤。油菜花金燦燦的,這里一塊,那里一隴;海棠花,緋紅一片,如紅霞飄落人家;李花一樹樹,如雪飄飛。白墻青瓦的黔北民居,在大山里,東一處,西一處,靜謐安詳,偶爾有雞鴨叫,狗應(yīng)和著吠一兩聲。
空曠的山野,有微微的風拂面。突然,在一條大路邊,我驚喜地發(fā)現(xiàn)了它們熟悉的身影——野響響。我們赤水這一帶都把這植物叫野響響。學(xué)名叫什么,我至今都不知曉。突然,我想起一個形色軟件,拍個照,查找一下。嘿嘿,居然叫野豌豆!
野響響的葉子淺淺的綠,像綠色的羽毛。菜地里,麥田里,大路邊,只要有丁點土壤,不管土壤是否肥沃,都有它的蹤跡。開滿淺紫色的花,和豌豆花形狀類似,也會結(jié)豆莢,像袖珍版豌豆。難怪學(xué)名野豌豆,是名副其實的!凡是野的東西,在我的認知了,大部分都具有頑強的生命力!
清明節(jié)前后,它的豆莢成熟了,飽滿了,那便是我們小孩子最開心的日子。那時候,我們讀書只上半天,下午半天全是自由活動。放學(xué)后,吃完飯,做完作業(yè),邀約伙伴,到集鎮(zhèn)附近的鄉(xiāng)下割豬草,美其名曰割豬草,最主要是采野響響。歡天喜地地來到田地里,小心摘下豆莢,細心地裝進褲包。黃昏時分,背著不多豬草的我們帶著滿意的笑回來了,沉甸甸的野響響裝滿兩個褲包,走路都快邁不開步子了!
放下背篼,就是我們愉快的演奏會。剝?nèi)ザ骨v腹部一邊的莖,細心地去掉小豆豆,折掉帶桿的一小節(jié),含在嘴里,鼓起腮幫子,當口哨吹。當然,有的吹不響,有的低沉,有的嘹亮,但都不影響我們對它的酷愛。水平高的男孩子,肺活量也大,聲音嘹亮,可以吹奏一首完整的曲子。如我這般纖柔的女孩,只能吹響口哨,咿咿呀呀地干嚎幾聲,也是欣喜萬分!
我們鼓著腮幫子,拼命地吹著野響響,聲音此時彼伏,高昂的、低沉的、清脆的、沙啞的……互相應(yīng)和著,雖然五花八門,卻一點都不違和,反而十分協(xié)調(diào),成了我們心里最悅耳的和聲!
一個野響響,吹過了后,可以放著第二天繼續(xù)吹。時間長了,它會因為失去水分,不能使用,我們十分遺憾地把它扔掉,再去尋找新的野響響。
淘氣的男孩子,弄個細竹管子,或者圓珠筆筆桿,把小小的豆子慢慢放進去,然后把管子放在嘴巴里,用力吹出去,打人。那,雖然不疼,但,被打的孩子,也會覺得自己受了好大的委屈,一邊喊著,一邊追著去打那肇事者,想把他繩之以法……
夜色悄悄拉起濃濃的幕布,黃昏的演奏會意猶未盡結(jié),在孩子們的嬉笑聲中,在大人的呼喚聲中,我們不舍地回家洗漱睡覺。香甜的夢里,有悅耳動聽的聲音,還有心滿意足的微笑……
玲瓏的野響響啊,不知道給我們的童年,帶來了多少的快樂哦?至今想起,那些情景依然如昨天,嘴角上揚,便舒心一笑!
可惜呀,現(xiàn)在農(nóng)村的孩子,也很少玩這樣的游戲了。城鎮(zhèn)的孩子,更是不知道這種游戲。
前幾天教一年級的學(xué)生讀童謠,其中一句“跳房子、吹野響響、跳皮筋”,孩子們一臉迷茫,好奇極了。“為什么要跳房子,太危險,不死嗎?”“什么是野響響呢?怎么吹的呢?”我耐心地解釋著,還找了圖片給他們看。不過,他們還是不明白。是的,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沒有經(jīng)歷過的,無論如何紙上談兵,終究只是沙灘上的文字。
很多傳統(tǒng)的東西,因為失去了傳承,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地淡出人們的視野,成為百度里的圖片,終將成為遙遠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