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芒種】明朝魏忠賢生祠興建背后的思考(隨筆)
明朝憙宗皇帝有一種特殊的愛好,他貴為皇帝,卻不理朝政,癡迷于工匠活計,他每天推刨揮鑿,親自動手打制家具,制作各式精美物件。這一點,他聰明伶俐,無師自通,學(xué)得一手絕活,令人嘆為觀止。
熹宗把朝廷大事全部托付給被稱為九千歲的魏忠賢處理。哪知,魏忠賢心術(shù)不正,陰險狡詐,他利用手中的特權(quán),擠走或害死一批批正直的朝堂大臣和地方官員,大肆任用親信,把政壇攪得烏煙瘴氣,暗無天日。
魏忠賢一手遮天,權(quán)傾朝野。當(dāng)時,出現(xiàn)一種奇怪的現(xiàn)象,在官員的心中,“只知有忠賢,不知有皇上。”
魏忠賢膽大包天,他蒙蔽皇上,假傳圣旨,收取巨額賄賂,肆意任免官員。
官員們見魏忠賢手握重權(quán),把皇帝架空,爭先恐后依附投靠他,希望借此升官發(fā)財,永享富貴。
當(dāng)時,蘇、杭織造李寔和浙江巡撫潘汝楨兩人為了討好魏忠賢,商討如何才能討得魏忠賢的歡心,他倆每天挖空心思,絞盡腦汁想辦法。
最后,潘汝楨腦門靈光一閃,率先想出一個好辦法,決定在杭州西湖邊興建魏忠賢生祠。當(dāng)他向魏忠賢報告此事時,魏忠賢大喜,稱他忠心可嘉,善于辦事,立即批準(zhǔn)他的建議。
得到魏忠賢的肯定,潘汝楨興奮不已,立即行動起來,征集能工巧匠,在西湖邊的關(guān)羽、岳飛兩祠中間動工興建魏忠賢生祠。生祠設(shè)計之巧,工程進(jìn)度之快,建筑質(zhì)量之高,令世人瞠目結(jié)舌。
魏忠賢生祠建得規(guī)模宏大,精美壯觀,遠(yuǎn)勝關(guān)羽、岳飛祠宇。
李寔見潘汝楨占了先機,懊喪不已,但他也不甘落后,趕緊上奏魏忠賢,表示今后要率領(lǐng)地方官員,永守祠宇,盡心呵護(hù)。
魏忠賢得報,自然歡喜,對李寔又是一番嘉獎。
生祠落成,舉行隆重的慶典儀式。李寔、潘汝楨率領(lǐng)地方官員進(jìn)祠朝拜魏忠賢像,并親自拈香,匍匐在地,為魏忠賢祈禱祝壽。
朝廷重臣及地方行政長官風(fēng)聞李寔、潘汝楨為魏忠賢興建生祠而受到恩寵,竟不甘落后,爭先效仿,紛紛斥資興建魏忠賢生祠。
人間大地,一種奇特的景象應(yīng)運而生。魏忠賢的生祠如雨后春筍般出現(xiàn),各地所建生祠一座比一座精美,一座比一座壯觀,令人驚掉下巴。
為了興建生祠,許多地方官員借機搜刮百姓,他們毫不心疼錢財,出手闊綽,揮金如土,只恐興建生祠的進(jìn)度落在其他官員之后。
在魏忠賢的生祠里,魏忠賢塑像均采用上等沉香好木精雕細(xì)刻而成,雕像面色和藹,形態(tài)自然,栩栩如生,判若真人。
更令人吃驚的是,雕像腹中塞滿金銀珠寶,真是珠光寶氣,富貴無比!
在興建生祠的過程中,有一座雕像的頭部太大,以致無法戴上精美的頭冠。于是,一位匠人重新用斧鑿把頭部修好。一位閹黨見了,抱著頭像痛哭流涕,好似斧鑿落在他親爹親媽的頭臉上那般難受。完工后,匠人被罰跪了三天三夜,閹黨才肯罷休。
許多地方生祠建好后,官員們花重金聘請社會名流作文紀(jì)念,并刻成石碑,作永久保存。自然,碑文大肆吹捧魏忠賢的功德,并署上官員的大名,以示效忠。
魏忠賢聞訊后,心領(lǐng)神會,對這類表現(xiàn)突出的官員格外關(guān)照,往往破格提拔重用。
也有正直的官員忠心耿耿,不愿依附權(quán)貴,不向閹黨低頭屈服。閹黨盤查清楚后,立即對這類官員實施打擊報復(fù),輕則撤職查辦,重則取其性命。
薊州道有個叫胡士容的官員,為人正直,不愿耗財為魏忠賢建筑生祠,被魏忠賢聞知,被拿下問罪。同樣,遵化道也有個叫耿如杞的官員,他走進(jìn)魏忠賢的生祠,竟不肯彎腰朝拜,最后也被逮捕,被打得死去活來。
熹宗二十四歲時,不幸病逝。他留下遺囑,讓他的親弟弟朱由檢繼任皇位。
朱由檢年僅十七歲,看上去還是個奶油小生,他被封為信王,鎮(zhèn)守一方。當(dāng)魏忠賢把他迎進(jìn)京城即帝位時,他十分害怕,因為他十分清楚魏忠賢擁有遮天的勢力,也十分清楚魏忠賢手段的殘忍和狠毒,他深恐魏忠賢突然發(fā)難,把他做掉,然后取而代之。
不過,反過來說,這也是一件好事,連皇帝都如此畏懼和忌憚的惡人,他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
朱由檢即位后,史稱崇禎皇帝,他雖然年少,但表現(xiàn)老成,沉得住氣,忍隱不發(fā),穩(wěn)住魏忠賢,讓他毫無防備。
崇禎登基七個月后,逐一摸清閹黨的罪行,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鏟除魏忠賢及其黨羽。
可想而知,魏忠賢倒臺后,一座座壯觀的魏忠賢生祠被立即拆除,被夷為平地;一個個罪大惡極、風(fēng)光無限的閹黨被緝拿歸案,被問罪法辦。那些攀附閹黨、大建生祠的丑惡官員,一個個留下鐵一般的罪證,無法逃脫審判。
魏忠賢被發(fā)配到鳳陽守墓。走到半路上,他在驛舍宿夜。當(dāng)他聽說崇禎皇帝已下旨要拿他回京問斬時,他嚇得目瞪口呆,癱倒在地,無法站立。
魏忠賢走投無路,求生無門,他自知罪孽深重,難逃一死,只好上吊自殺,雙腳一蹬,咽下最后一口氣,向陰曹地府報到去了。
這正是:善惡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休想跑掉!
崇禎皇帝雖然除掉了魏忠賢這個大毒瘤,他雄心勃勃,勵精圖治,想做個中興大明的圣明之君,可為時已晚,崇禎回天乏術(shù)。大明的江山已被閹黨挖空,已經(jīng)搖搖欲墜,離壽終正寢之期也就不遠(yuǎ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