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明】請饒蜘蛛一命(隨筆) ——蜘蛛,人類的摯友
一
晌午時分,空中漸漸飄來團團烏云,天色漸漸變得昏暗了。
一只大蜘蛛在城市公園的兩根樹枝間上下穿梭,它尾部出現了一條又一條晶亮的細絲,很快織成了一張碩大的蛛網,好像布下了八卦陣。
滾滾的烏云黑沉沉地壓下來,雷聲越來越響,閃電越來越亮,樹上的葉子一動也不動,蟬鳴戛然而止。忽然狂風陣陣,豆大雨點開始飄落。大蜘蛛不幸從網上掉了下來,滾落在了一對匆匆躲雨的父女腳下。
“??!蟲子!爸,我怕!”女孩雙手捂住眼睛,尖叫著向她爸爸求救。
爸爸本能地抄抱起女孩:“妞妞,別怕!”接著他朝著那只蜘蛛,惡狠狠地踩了一腳,“咚!”
還好,大蜘蛛反應機敏,連爬帶跳鉆進旁邊的草叢里,躲過了一劫。附近的灰蜘蛛和黑蜘蛛瞪著驚恐的眼睛,心里嗵嗵直跳,不覺出了一身冷汗。
二
過了一會兒,雨漸漸小了,清新的空氣迎面撲來,鳥也在枝頭嘰嘰喳喳,它們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灰蜘蛛抬頭問黑蜘蛛,“人們?yōu)槭裁磳υ蹅冎┲肽敲磧春菽兀课覀兪遣皇怯惺裁催^節(jié)?”
“唉!”一聲嘆息,黑蜘蛛感覺五味雜陳,有道不盡的惆悵和無奈:“可能是對我們的誤解吧。我想剛剛那個爸爸,誤以為我們是巴西漫游蜘蛛1或是黑寡婦蜘蛛2一樣有毒的蜘蛛,會傷害他的孩子。”
“我們和蝗蟲一樣屬于昆蟲嗎?”灰蜘疑慮重重。
“其實,”黑蜘蛛眨了眨眼睛,“我們蜘蛛是節(jié)肢動物,不是昆蟲,甚至,我們和昆蟲不是近親!”那說話的語氣,簡直就像老學究。
“啊?”
“人們應該一眼就能注意到我們與昆蟲的區(qū)別?!焙谥┲腩D了頓,“昆蟲身體明顯分為頭、胸、腹三部分。”黑蜘蛛抬起前肢敲打了三下蛛網,權威范十足。
“而且,昆蟲有兩對翅,三對足,”黑蜘蛛又補充說,“少于三對或多于三對足的動物都不是昆蟲?!边@次它把“兩對翅”和“三對足”說得很重。
“另外,昆蟲的頭上長著一對分節(jié)的觸角,有觸覺和嗅覺作用……”
“奧,”灰蜘蛛聽罷點了點頭,抬看了看小女孩父女消失的背影,滿目惆悵。
三
一道彩虹從深壑中躍出,在東南天際畫了一個弧線,猶如一條彩帶在藍色的裙子上,煞是好看。
公園里又恢復往日的喧囂。
灰蜘蛛和黑蜘蛛趁機修補蛛網,它們好像兩位做針線活兒的女人,邊干活邊嘮嗑。
“聽其他動物說,我們是人類的好朋友?”灰蜘蛛一邊補網,一邊思考著這個問題,它百思不得其解,急于向黑蜘蛛求證。
“嗯,”黑蜘蛛點了點頭,“我們能消滅許多有害昆蟲,其中有些是人類最大的仇敵。如果沒有我們這樣的捕食昆蟲的動物的保護人類,昆蟲會使人類無法在這個世界上生存,我們當然是人類的最忠實朋友!”
“此話怎講?”
“因為昆蟲會把他們的莊稼吃個精光,會使他們的牛羊無法成活?!?br />
“你說什么?昆蟲會把他們的莊稼吃個精光,會使他們的牛羊無法成活?”灰蜘蛛重復著黑蜘蛛的話,復眼里透露著驚異。
黑蜘蛛嘴巴一撇,“雖說消滅昆蟲的鳥類和野獸可謂是人類的大恩人,但是如果鳥獸所消滅的昆蟲總共加在一起,也只占我們蜘蛛所消滅的一個零頭!”
它抬起頭來,審視了一下剛剛修補好大網,眼中充滿自豪。
“只有一個零頭?有那么夸張嗎?這一點,人類知道嗎?”灰蜘蛛眼睛一亮?!澳恰ハx真有那么可怕?”灰蜘蛛繼而又瞪大了眼睛。
黑蜘蛛抬頭看了看遠方,仿佛沉浸在回憶中?;仡^對灰蜘蛛說,“別的咱們先不談,就說蝗蟲吧,”黑蜘蛛忽然扳起前肢,“據權威報道:1958年,索馬里共和國沙漠蝗災暴發(fā),一天的損失相當于40萬人一年的口糧。還有1994年馬達加斯加發(fā)生了被稱為‘當代最可怕的蝗災’?;认x把最后一點綠色都吃光了,大地變成了一片可怕的灰黃,遠處是一片片人和牲畜的尸骨……”
“???”灰蜘蛛目瞪口呆,一個閃失從網上掉下來,幸好,尾部立刻“吐”出絲線將它懸在空中。它靈巧地一轉身,又迅速沿著絲線爬回蛛網,來到黑蜘蛛身旁。
“這么說來,我們真是功高蓋世,功不可沒!”灰蜘蛛拍了拍胸脯,大大的復眼里,分分明明地盛滿了驕傲的亮光。
“更何況,”黑蜘蛛又補充說,“與其他消滅昆蟲的鳥獸不同,我們蜘蛛從不傷害人類或損傷他們的財物。當然人們意外接觸到巴西漫游蜘蛛或黑寡婦蜘蛛就另當別論了。”
“是啊,我們只是看起來讓人恐怖?!?br />
四
雨后的斜陽透過枝葉照射在蜘蛛身上,溫暖著這兩個精靈。
早已經有害蟲陸續(xù)觸網,他們開始進餐。片刻光景,網上留下來許多昆蟲的軀殼。
兩個蜘蛛“酒足飯飽”后又湊到一起
繼續(xù)嘮嗑,它們永遠都有說不完的話題。
“你猜我們蜘蛛的數量究竟有多么龐大?”看來黑蜘蛛有意考察一下灰蜘蛛的智商。
“這……我還真不清楚,據傳數目大得驚人!”灰蜘蛛尷尬地眨眨眼,“快說說看。”
黑蜘蛛此時顯得一副老學究樣子?!坝幸晃辉泴iT研究我們蜘蛛的權威人士在英國南部的一片草地上做了一次數量普查,他估算一英畝3地里約有二百二十五萬個我們蛛民;這就差不多等于一個足球場上有六百萬個不同種類的我們!”它用兩肢撐起身體,六肢在空中舞動,好像突出六百萬這個驚人數字。
“哇!這么多嗎?”灰蜘蛛知道數量龐大,但是這個天文數字還是大大超出了它的想象。一絲滿足和開心暗暗滋生,沿著它喜悅的心墻兀自攀爬。
灰蜘蛛仍然有些好奇,它用前肢捅了捅黑蜘蛛,“那你說說咱們一年能為人類吃掉多少昆蟲呢?”
黑蜘蛛拍了拍腦袋,又用前肢擦了擦原本比人類好上一千倍的復眼,愈發(fā)神采奕奕,“我們每年至少有半年忙于消滅昆蟲。每年究竟消滅多少昆蟲難以精確地估計,但我們是饑餓的小生命,不滿足于一天三餐。有人估計過,在英國一年被我們消滅的昆蟲的重量比英國國內所有人的總重量還要大!”
“天哪!”灰蜘蛛瞪大了眼睛,幾乎驚掉了下巴。
五
是夜,女孩爸爸做了一個夢:他受邀前往黑蜘蛛家去做客,他看到,在碩大的蜘蛛網上,粘滿了無數害蟲:蒼蠅,蚊子,甲蟲,蝗蟲,甚至還有蛾子……
灰蜘蛛,黑蜘蛛和一個體型較大的蜘蛛展開了吃蟲大賽。
那個大蜘蛛,他好像在哪里見過,樣子一陣模糊一陣清晰。他終于想起來了,是白天嚇了女兒一跳,被自己要“消滅”的那一只。
大蜘蛛身手矯健,只見它用鰲肢猛力刺入一白娥體內,蟋蟀肢體迅速液化,蜘蛛津津有味地吸食。須臾,偌大蟋蟀只剩下一個空殼。
大蜘蛛是吃蟲高手,不一會兒,它消滅了多半害蟲。它用“手”擦了擦嘴巴,對女孩爸爸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說,“對不起,白天嚇著你女兒了,不過……我不是故意的。”
接著女孩爸爸與三個蜘蛛進行了深入而坦誠的談話。漸漸地,他消除了對蜘蛛的誤解,了解了蜘蛛與昆蟲的區(qū)別,知道了蜘蛛是人類的朋友,意識到了蜘蛛對人類的貢獻。他側起身,把手伸向那個大蜘蛛,想表達歉意……
這時,什么東西在他臉上輕輕爬過,他突然夢醒,原來一個小蜘蛛經過他的臉頰,機敏前行,撲向墻面上那只洋洋得意,正在“搓手洗臉”的蒼蠅……
備注:
1、巴西漫游蜘蛛:這種蜘蛛的毒液能夠釋放出強烈的神經毒素,導致神經失控,呼吸困難,身體劇烈疼痛,進而出現心律不齊、嘔吐癥狀,如果不及時救治,就會中毒身亡。
2.黑寡婦蜘蛛:這種蜘蛛的可怕之處在于,被它咬傷后,剛開始沒有任何感覺,五分鐘之后,傷口開始發(fā)熱發(fā)痛,三小時后才大發(fā)作。在這三小時內沒有及時得到治療,將必死無疑。
3.一英畝大約折合中國6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