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梅河口印象(散文)
一
梅河口市位于吉林省東南部,地處于松遼平原與長白山地區(qū)的過渡帶。梅河口因位于梅河匯入輝發(fā)河的河口處,因此得名。我們來到這里時,已經(jīng)是中午時分,大巴車??吭谝粋€大廣場前。只見偌大的廣場,擠滿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讓人不由感嘆,這里究竟有多少熱點風(fēng)景,能吸引如此多的游客?
我隨處轉(zhuǎn)轉(zhuǎn),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于一個生長期間的花圃之間。許多的綠植還在培育階段,一條條黑色的長管子,在為其輸送著水分,一拃多高的綠苗上,都頂著一個小小的花冠。讓人可以想象的是,如此大面積的花圃,到了鮮花盛開的那一天,會是怎樣的蔚為壯觀。
這個廣場有個不錯的名字,就標(biāo)在導(dǎo)游路牌上。“梅小野”,好像是一個女孩子的名字,顯得活潑可愛,俏皮十足,我的一個眼神,她就立刻能夠領(lǐng)會到。
“先生,您手里的瓶子可以交給我嗎?”
我怎么聽到了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打破了心中的想象。忙回頭看去,原來是位身穿橘紅色馬甲的保潔大姐。她頭發(fā)花白,手里拎著一個帶手柄的垃圾袋和一個小掃把。我手里有個空水瓶,正想找個垃圾箱,既然她有這個要求,那就給她了,送個順?biāo)饲榘伞?br />
我見過許多的保潔阿姨干著自己的本職工作,再撿點廢品去售賣。這項工作就具備這樣的特點,即干了工作,又有額外收入,真的是一舉兩得,無可厚非啊。只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眼前的這位保潔大姐沒有走出多遠,便遇到了一個垃圾箱,想都沒想,就把垃圾袋里的垃圾倒進了垃圾桶里,當(dāng)然,還包括那個空瓶子。然后,她低著頭,一路上又仔仔細細地尋覓而去。
我被這個小細節(jié)給震撼到了。初來梅河口,是我想多了,誤解了這位大姐。廣場里人來人往,雖然雜亂,卻看不見一點點的臟,這位保潔大姐功不可沒。我看著她慢慢隱沒在人群之中,那點橘紅卻像一顆紅星,始終在我的眼里閃耀著。
二
知北村是這里有名的城中村,卻讓人想象不到,還是建在城市之中的一個小鄉(xiāng)村。
人的意義有時候很空洞,村莊的意義卻很具體。人一點點地長大著,同時,也在不停地吐陳納新。等到白發(fā)皓首的時候,才察覺身上丟失的東西太多,這不是無情,而是新陳代謝。大地上的自由與廣闊,對于行者而言,也只有這些還珍藏于心懷之中。行走的時間長了,覺得累了,倦了,便想著能找個寧靜的地方,倚一倚,靠一靠。
走進知北村,仿佛在穿越時空,走進那個遙遠的年代里,才發(fā)覺這里才是讓人心里寧靜的地方。這里的一磚一瓦都匠心獨運,這里的一房一舍都別具風(fēng)格。
黃泥墻、小草房、籬笆院從塵封的歲月里,抖落了風(fēng)塵,重新煥發(fā)出新顏。供銷社、豆腐坊、燒酒鍋依舊是當(dāng)年的風(fēng)采,只是被歲月打磨出了光亮,映射出的光影還是那么的清晰。
此時,有一絲絲的風(fēng)吹來,在捋順著我的思緒。它好像在撥回著那個嘀嗒聲,指針倒轉(zhuǎn)著。吹動著我這顆已經(jīng)不再年輕的心,加速運轉(zhuǎn)著,也吹動著我從不曾具備的雙翅,推轉(zhuǎn)著歷史的風(fēng)輪,進入到遠時空的軌道之中。
供銷社里的糖果柜臺前,有一個小男孩,在用手去觸摸著,貼在玻璃上的大白兔奶糖,似乎這樣也能感覺到絲絲的香甜味。我突然驚異地發(fā)現(xiàn),那個孩子怎么會是我呢?兩個玻璃柜里,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糖果。大白兔和橘子瓣,在價錢上要差得多。一毛錢只能買到一塊大白兔,買橘子瓣卻可以買到五塊。
那一毛錢在手里已經(jīng)被攥出了汗,也沒有拿定主意去買哪一種。大白兔的奶香味,讓人不能推卻,而橘子瓣糖整整有五塊呢,可以吃上很長時間。那個孩子在我的眼里重疊著,那猶豫不決的樣子,不禁讓我的眼睛濕潤了。
我們村的大豆腐,是那么的顫巍巍,嫩生生。豆腐坊里有一口深井,黑漆漆,深不可測。我很小的時候去豆腐坊,格外被關(guān)照著,不敢讓我靠近那口井。我看見做豆腐的王大娘在吃力地搖著轆轤,就去幫幫她,嚇得她趕緊讓我到一邊去,她可不敢要我靠近。
后來,我長大了許多,便跟著哥哥去換豆腐。他拎著豆子,老練地把豆子放進了秤盤里,很平靜地對王大娘說:“稱二斤豆的?!?br />
王大娘嫻熟地提起了秤,看看略低些的秤桿,告訴哥哥,再來時多挖點豆子來補上,這回就算二斤吧。我們應(yīng)承著,大豆腐便順順當(dāng)當(dāng)裝進了小盆里。
那個做豆腐的人還在灶鍋旁忙碌著,一張汗津津的臉已然不是那張臉。我咳嗽一聲,他回望我,那是皮膚細膩的臉。我不由心生感慨,時間讓大地上的一切變得無比抽象,然而又讓這一切很具體,很實際。每個人都是歷史的過客,每個人又在現(xiàn)實之中創(chuàng)造著歷史?,F(xiàn)實與歷史好像相隔得很遠很遠,卻是人為的感覺,其實,歷史與現(xiàn)實是緊緊貼合在一起的,我突然明白,不要以為自己是行走在現(xiàn)實的繁花綠樹之間,那也是歷史的崇山峻嶺。
三
東北不夜城是個不錯的去處。這里所設(shè)置的景物,讓人覺得妙趣橫生。
在一塊場地上,兩個不倒翁在不停地倒來倒去,一對身著漢服的青年男女,滿面春風(fēng),好像是水中的荷花一樣,隨風(fēng)擺動著。流水潺潺,荷葉田田,挨挨擠擠,重重疊疊,在茂密的荷葉映襯下,粉紅的荷花啊,甜美動人。
我沒打算擠到前面的,是后面的人把我擁到了圍欄前。那兩個搖擺人在不停地變換著位置,這兩個人所扮演的角色,明顯是一對戀人,是崔鶯鶯與張生再續(xù)人間情緣呢,還是寧采臣和聶小倩在演繹人鬼情未了?這個還不會做判斷。既然的古裝情人,就一定有他們的故事。
兩個人卿卿我我間,那個搖擺男卻突然把一張臉投向了場外,觀眾圈里有許多的年輕女子,被突如其來的一張粉裝濃墨的臉給嚇了一跳,一聲尖叫的同時,也引來一陣哄堂大笑,把觀眾的熱點推向了高潮。
還有一群赤膊上陣的男人,圍著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異常彪悍地展現(xiàn)著口中噴火的絕技。呀!一條火舌足足有一米多長,看著就讓人熱血沸騰。我卻不敢靠前,怕的是惹火燒身。剛想轉(zhuǎn)身離開,卻發(fā)覺身邊多了幾個兩三米多高的巨獸。我的天!我仰頭看看,原來的黑猩猩、大白熊等一系列卡通人物出場了,它們搖搖晃晃,笨手笨腳地行進在人群之中,與人群很融洽地融合在一起。
這條街上,最出名的還是各種吃食。這里味集全國各地的風(fēng)味美食,云味、川味、陜味滿足八方食客的需求,走在街上,便被一股復(fù)合的香氣所吸引??粗稚系木时硌?,不自覺地被香味勾起了肚子里的饞蟲,不去滿足一下,可怎么能安生腸胃的騷動呢?大快朵頤,滿足著味覺的同時,還能滿足視覺的需要,此時的不夜城,真的是色香味俱佳??!
四
“點亮東北,從梅河口開始?!边@個辦市理念絕對不是一句口號,而是可預(yù)見的未來。梅河口的天空是那么的湛藍,就連這黑夜也被點燃。
這些年,各地政府紛紛出臺政策,搞活夜間經(jīng)濟,東北不夜城便應(yīng)運而生,橫空出世。它便位于梅河口市的朝陽路,街區(qū)長五百多米,建筑面積一萬多平方千米。
夜幕降臨,無數(shù)的大紅燈籠高高掛起,映紅了人們的笑臉。我們剛剛到來不久,在人群之中站定,卻見萬眾仰頭望向天空,齊刷刷的整齊,仿佛是在行注目禮。
怎么了,有什么可看的?除了燈籠之外,再就是漆黑的天空,還有什么可看的?我們正在疑惑,卻見夜空之中,出現(xiàn)了一只巨大的彩鳳,振翅高飛,從我們的頭頂款款而過。天哪!怎么會有一只彩鳳,它只是應(yīng)該在傳說中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生活中它卻出現(xiàn)了,不覺讓人瞠目結(jié)舌。
在許慎《說文》中是這樣解釋的,“鳳,神鳥也。五色備舉,出于東方君子之國,翱翔四海之外,過昆侖,飲砥柱,濯羽弱水,暮宿風(fēng)穴,見則天下大安寧”。
如此的辦市理念,讓人陶醉。都說現(xiàn)在的高端科技,只有想不到,沒有辦不到。開發(fā)理念的存在,讓人覺得腦洞大開。是的,是腦洞大開,那只高飛的彩鳳,就棲息在人們的腦洞里,生活在人們的生動意念之中。只要打開了思維的開關(guān),就會把彩鳳放飛出來。
一個開明的盛世,才會有彩鳳的翱翔。是這個盛世,讓鳳涅槃重生。這里是東方,是太陽升起的地方,這里的萬物都無一例外地生長著兩只眼睛,如若不然,它們怎么又會像我們一樣,把自己的生命交付給東方的太陽。
那只彩鳳晶亮碧透,飛出諸多美妙姿態(tài)。隨飛還啾啾地叫著,在天空里劃出美麗的曲線。它身形矯健,展現(xiàn)著一種美和力的光彩,給這茫茫的黑夜平添一派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