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空白(小小說)
夏天的雨不講理,明明是艷陽高照的天氣,陡然變了個臉,大雨不分青紅皂白地砸下來,輝慌慌張張跑到一顆大樹下,喘息片刻,腦子里一片空白。
輝是多年以前認(rèn)識二高的,當(dāng)時二高在狗尾巴村小有名氣,會個三腳貓四門斗的,村里人給他起了個綽號“遮住天″。有人問他:“整天都喊你二高,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沒有名字,我就叫二高。”從此,二高成了個統(tǒng)稱。
輝為了驗證二高的武功,和他較量過幾個回合,打了個平手。二高不服氣,說哪天擇個好日子,再比試一番,輝肯定不是他的對手?!罢谧√臁笔请S便叫的嗎?一手遮天,試問天下誰人能敵,無論多么復(fù)雜的場合,只要有我二高在,跺一下腳地球也要抖三抖。″二高也別太神氣,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染坊了,蹬鼻子上臉。不過不得不認(rèn)可,你也的確有兩下子,旋風(fēng)腿踢得老高?!陛x不無恭維地說。
二高說他是游戲人生,有時也戰(zhàn)果輝煌。當(dāng)?shù)貛讉€小毛賊曾被他收拾得服服貼貼,配合公安扭送到派出所,縣電視臺還播放過他的光榮事跡呢。
輝和二高稱兄道弟,一個戰(zhàn)壕里摸槍桿,彼此不分你我。在一次誡斗中,二高負(fù)了傷,幸虧輝火速趕到,二高才幸免于難?!胺判陌桑系?,以后干出成績來,二一添作五,有我一半絕對有你一半,哥吃菜不會看著弟喝湯?!宥吲男乜谛攀牡┑┑卣f出豪言壯語。
現(xiàn)在的二高當(dāng)上了包工頭,開著豐田路霸,抽著名牌香煙,一臉的春風(fēng)得意。輝卻沒有干出成績來,做生意賠了本,然后老老實實地去打工。妻子兒子和老子,沉重的負(fù)擔(dān)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村民慫恿他去給別人當(dāng)私人保鏢,也好解決點現(xiàn)實難題。輝手搖得像個拔浪鼓,說我那點功夫充其量都是些花架子,不打人。當(dāng)保鏢怎能勝任呢?”可一想到妻兒那可憐巴巴的眼神,一咬牙,還是去了。
人要是倒了霉,喝涼水都牙磣。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輝護送老板回家,仗著喝了一斤老白干,平添了幾分膽氣。酒能壯膽,酒也會誤事。結(jié)果被搶劫犯盯上了,老板的錢搶光不說,由于輝喝的酒有點多,下盤不穩(wěn),被歹徒打了個鼻青臉腫,一失誤成大錯,老板炒了他的魷魚。
雪上加霜的日子真是難熬,輝想起了好兄弟二高,聽說他混好了,輝決定找他給幫個忙。輝來到w市,從火車站廣場洶涌的人流擠出去。輝從沒到過這么大的城市,也沒見過這么多的人,小心翼翼地問了幾個人,終于找到了汽車站,坐上汽車的那一刻,他的心才踏實了一些。
按圖索驥,輝來到w市二高的別墅,保潔說二高不在家,去無緣大酒店宴請甲方代表,準(zhǔn)備包攬一個大工程。輝電話打過去讓二高來接他。“我現(xiàn)在沒時間,你自己坐出租車過來吧?!甭犅曇舨幌袷嵌?。
輝來到無緣大酒店,漂亮的客服小姐把他領(lǐng)到了牡丹廳,讓他在門外等候。二高正翹著個二郎腿,和甲方代表談得興高采列。“老板,有個鄉(xiāng)下人說是你的朋友,要來見你?!濉拔夷挠惺裁脆l(xiāng)下的朋友,和他說,我不認(rèn)識他,改天再說吧?!倍呤?jǐn)[得好似風(fēng)在刮樹葉?!叭艘婚熌樉妥儯@話果然不假,他媽的我算是遇見鬼了!”輝悻悻然,扭頭匆忙離去。
輝垂頭喪氣地買了返程的車票,望著洶涌的人流,腦子里依舊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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