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明】心中的秋天(散文)
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個秋天,那是自己的秋天,跟任何人無關?!}記
一
時光的機器轉動著,從春花到秋月,從夏日到秋霜,把一個不同于春,不同于夏,不同于冬的季節(jié)呈現(xiàn)在你的面前。金桂飄香,楓林盡染,一葉知秋,秋意深濃。
它來了,當秋天來到你的身邊,你是如何發(fā)現(xiàn)?如何得知?落葉滿天,蕭瑟一片的時候,你又是如何感同身受?如何明了秋天的開始與落幕?然后發(fā)自內心由衷地感嘆一聲。哦!這就是秋天。
可是,這真的是你所說的秋天嗎?你想過沒有?在你的眼里,在這個人世間,到底什么樣的秋天才是真正的秋天?
我們知道,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四季分明。春天,春暖花開,萬物復蘇。夏天,夏日如火,艷陽高照。秋天,秋風送爽,天高地遠。冬天,冬雪漫天,白雪皚皚。這四季分明,明明白白陪你走了一程。但是真要讓你說出秋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可能就會語塞,就會犯糊涂,就會口拙心癡,難以言說。
為什么會這樣呢?因為秋天,它不是文人墨客詩詞里堆砌出來的秋天,也不是平頭百姓心心念念,收獲滿滿的秋天,更不是別人意味深長告訴你的那個秋天。它是萬山紅遍落葉滿天的秋天,也是秋風蕭瑟,一場秋雨一場寒的秋天。它就是這個樣子,必須是你心情神會,真真切切感知出來,與你心靈相通,與你兩情相悅,那才算是真正的秋天。
從你心頭掠過的那一陣秋風乍起,從你眼前掉落的那一片葉落知秋。在你不經意間的一次抬頭,一個轉瞬即逝的時候,讓你透了一個心涼,由此內心深處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傷。也就是這個時候,秋天便實實在在地落了下來,籠罩了整個世界。那么這時候的秋天,才是真正的秋天。這時候的人間,才是真正的人間。這時候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離別與蕭瑟,不甘與不舍,蒼涼與悲傷,一股腦兒地全都給了你,躲也躲不過。
某一天早晨,你推開家門,神清氣爽地往外走。突然一陣風起,很隨意的一陣風卻穿透了你整個身體。某一天黃昏,你在林間樹下,心情郁悶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片落葉掉落在你的面前,伴隨著秋風起起落落,飄飄灑灑。又是突然,你感覺到一絲凄涼,一陣孤獨,一種落寞,一份傷感,不知道它們從何而來卻突然填滿了你整個心間。讓你有一種失魂落魄的感覺,有一種迷失,一種自責,一種欲說還休的不舍。但你又無從說起,無法言傳。只剩下那悲傷涌在心里,就像這霜葉滿天濃濃的涼意,從你的心頭升起,讓你深明大意。哦!原來如此,都是秋風給的,都是秋風所賜。這離離的別意,都是這瑟瑟的秋風帶來的。讓你無能為力,讓你無可奈何,讓你沉默不語,讓你孤獨無依。
這又是什么?涌在你心間的,究竟是悲是喜,是苦是甜,是愁是怨,是離是合,你分得清嗎?在秋風里吹起,在落葉中飄落,只叫你一言難盡,不能自已。
二
你看那秋風,它不像春天的風,纏指繞柔。也不像夏天的風,熱浪滾滾。更不會像冬天的風,嚴寒刺骨。那一陣秋風吹起,它是清的,是涼的,是柔的,是爽的。甚至還是干凈的,透明的,賞心悅目的。同時也是透徹心肺的。這么多的感覺一下子涌入你的心里,撩撥了你的情愫,顫抖了你的身體。這么多的感覺,激起了你全部的感情,讓你看見擁有的,想起失去的。貪念與心癡,傷感與落寞,舍與得之間又多了不一樣的感覺。你想問,你想說,你想表達,你想促膝長談。可是,就在你開口想要和它說個一清二楚的時候,倏忽之間,落在你心里的秋天,來無影去無蹤,已經不知所蹤。
這又是為什么?是秋天太快了,還是秋天太慢了?是秋天太好了,還是秋天太壞了?是秋天太多情了,還是秋天太狠毒了?還是你根本就不知道這秋天到底是什么意思?它能給你什么?給了你沒有?但你覺得它給了。在你明明確確知道它給了,可它又給了你什么?你說得出口,說得清楚嗎?你能把這個秋天說的明明白白,透透徹徹嗎?你能嗎?
又是為什么?這些疑問就像秋天一樣,難以捕捉,難以捉摸。
因為秋天太多姿,太多彩,太多情,太多景。假如你是一位勞動者,耕作在田間地頭。你的秋天便是豐碩的,是腳踏實地的,是碩果累累的,是心滿意足的。是幸福,是美好,是快樂,是擁有。假如你是一位旅行者,行走在名山大川。你的秋天是色彩斑斕的,是五光十色的,是天高地遠的,是身心愉悅的,是自由自在的,是無拘無束的。是輕松,是舒暢,是快意,是自然。
假如你正在為一件事情而苦惱,為時光的流逝而憂郁。那么你的秋天是滿目傷懷,悲從中來。這樣的秋天注定太凄冷,太孤獨,太寂寞,太荒涼,也太死亡。
在日歷中等待秋天的人,無滋無味。他的秋天就像他的一生,含混不清,不明不白。一個還在為炎熱的夏天而煩惱,糾結時間過得太慢的人,一天一天的光陰,對他來說就像是度日如年。而還有一些人,面對著秋月秋花,面對著秋風秋雨,面對著秋霜秋水,早已心領神會。一個在凋殘與落幕之間,把人生看個清楚,把秋天想個明白。即使悲從中來,這樣的悲傷,也如落花流水一樣,在逝去的時光里徜徉,在流淌的歲月中歌唱。
這是一種美,一種無與倫比的美。美輪美奐的美,這是美的絕唱。
三
秋天來了,每個人對它的感知不同。有人推算著時間發(fā)現(xiàn)秋天,有人看見樹葉變色感受秋天,有人感冒了想起秋天,有人穿上秋褲迎接秋天。同一個春去秋來,同一場春生秋殺。同一個世界里,同一個季節(jié)中。有人忘掉自己,有人想起自己。有人不知所以,有人好自為之。有人感同身受,有人糊里糊涂。有人心潮涌動,有人無欲無求。
忘記痛苦的人,只覺得他的幸福。牽掛一生的人,又想起他的傷悲。憂郁與傷心并存,孤獨與寂寞依偎,這樣的人,只覺得舍得來去匆匆,擁有恍恍惚惚。因此心生悲涼,在秋天的世界里,又覺察出一個大大的絕望。
于是乎,他疼了,他痛了,他冷了,他傷了。他眼看著時日待盡,一切都接近于死亡。于是乎,滄桑更加深了他的憂傷,孤寂更填滿了他的苦楚。于是,他帶上那永恒的絕望,一起跟著這個秋天在飄零中消亡。
但真的可以消亡嗎?這樣的一個秋天,這樣一個世界,它能消亡嗎?
首先,秋天是成熟的季節(jié),所有的果實都在秋天里長成。經過季節(jié)的照看,歲月的滋養(yǎng)。經過陽光、雨水這些大自然的饋贈之后,生長的植物終于開花結果了。五顏六色的果實香氣四溢,紅色的蘋果,紫色的葡萄,黃燦燦的酥梨,瑪瑙似的石榴。琳瑯滿目的果實帶給你視覺的盛宴和驚喜,也勾起你的味蕾,讓你垂涎欲滴。
其次,秋天又是一副變幻的風景畫,它色彩艷麗,多彩多姿。進入秋天,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天高云淡,風朗氣清。你置身在這樣的一個世界里,本身就是一種美的享受。接下來是層林盡染,色彩斑斕,山川河流,花草樹木,呈現(xiàn)出各種各樣的色彩。整個秋天變成了一副動態(tài)的美景圖,整個世界都是鮮活的生命,萬物崢嶸。
還有那些樹木,楓樹一片火紅,銀杏一片金黃。楊樹、槐樹、梧桐樹,各種各樣的樹木,它們的葉子因失去水分而呈現(xiàn)出來的,那種枯萎的黃,那種凄楚的黃,那種不盡相同的黃,鱗次櫛比,層層浸染。在路邊,在街角,在公園,在你猛然抬頭之間,帶來一種無法比擬的美,無法形容的壯觀。讓你為之一震,驚奇又感嘆。
這就是秋天的特殊之處,這就是秋天的與眾不同。它不同于春天,夏天和冬天,那幾個季節(jié)里那種單調的,一成不變的顏色。春天是一味的青,初生的青,簡單的一種表情。夏天是一味的綠,蔥濃的綠,綠的讓人透不過氣。冬天是一味的白,鋪天蓋地的白,白的到了死氣沉沉的地步。即使漫天飛雪,流動的色彩也是白色的,再加上寒冷刺骨,并不會給人留下過多的欣賞與留戀。然而,秋天卻不同。漫山紅遍,層林盡染,千山萬水又多了數不盡的顏色。讓你一目千里,美不勝收。即使低下頭來,一棵樹,一株草,一片葉子,也有無與倫比的色彩。那是生命掙扎的顏色,也是生命奔放的顏色。那是生命回憶的顏色,也是生命告別的顏色。
在金黃里透露出一絲凄涼,讓黃色在枯萎里變得憂傷,若即若離。在紅色里展現(xiàn)出一股奔放,讓蕭蕭落木留給世界最后的絕唱,源遠流長。生命與死亡,滲透在這些半黃半綠、半紅半紫的色彩里,表現(xiàn)出來的卻是渴望與頑強,不屈與倔強。這就是秋天所特有的,展現(xiàn)出生命,生死輪回的力量和美。展現(xiàn)出生命,生生不息的陶醉與激情。為明天,為明年,為來生,為來世,為下一次的輪回與誕生宣告它的使命。永不認輸,永不放棄。
四
所以,這秋天有兩種,一種是世界上的秋天,一種是心靈上的秋天。世界上的秋天明明白白,就在那春夏秋冬里,就在這四季交替中,準時又明確地來到我們面前。你看它,在田間,在地頭,在果園,在林間。在瓜果飄香里,在五谷豐登中。在層巒疊嶂處,在萬山紅遍間。它是色彩的美景,也是果實的盛宴。它是自然的風情,也是鮮活的人間。它是真實的,是暴露的,是噴發(fā)的,是豪情的。一個多姿多彩的秋天,色彩斑斕,一目了然。
是你眼睛看到的,心里想到的,鼻子嗅到的,身體感到的,真真實實的秋天。從秋高氣爽,到金風送爽。從天朗氣清,到天高云淡。從秋風習習,到秋雨綿綿。從秋風蕭瑟,到秋意闌珊。這么多無與倫比的感覺,給你帶來的,舒爽中有歡樂,蕭瑟里有悲傷,清冷中有苦痛,傷心里有激情。
就是這許許多多的感情,在這秋風乍起的時候,伴隨著落葉繽紛,伴隨著滿目蕭瑟,伴隨著花好月圓,伴隨著天荒地老,一起涌入,一起呈現(xiàn),一起壯觀,一起波瀾。讓你應接不暇,讓你措手不及,讓你驚慌失措,也讓你失魂落魄。讓你不知如何是好,把這么多的感情,理也理不順,斬也斬不斷。所以,你只能欲說還休,你只能欲罷不能,你只能欲哭無淚,你只能欲語淚流。
一個秋天便是一個人間。一個一個秋天,便是一個一個人的人間。都在這世界上,都在這人生里,隨著秋風吹起,落入每個人的心里。
無論你愛也好,恨也好,哭也好,笑也好,這些都是給你的。秋的花開花落,人的悲歡離合,就像季節(jié)更替無法停止,我們只有坦然接受,笑著面對。以人的方式迎接它,以人的感情感化它,以人的思想了解它,以人的宿命得到它。和它同起同落,和它相濡以沫,和它風雨同舟,和它志同道合。
那就來吧!讓我們拿出心中的秋天和現(xiàn)實中的秋天做一次比對,懷抱小小的理想之念,用一個秋天的豐收去比對肅殺的秋天。然后在春華秋實里,在瓜果飄香中,讓秋收冬藏在春生秋殺的世界里,為我們埋藏一個嶄新的明天。
埋藏希望和幻想,長出源源不斷的春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