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見聞】我愛雪,更愛世間歲月安暖(散文)
進入淺冬,我就開始盼望一場雪的到來。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fēng)冬有雪,每一個季節(jié),我都愛,都有所期盼。等一場雪,是冬天最浪漫的事,也是我對冬天最深切的愛。
隨著氣候變暖,地處江漢平原的大仙桃,已經(jīng)有好幾年,沒有看到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樣子。臘月二十四這天,終于下雪了。而且很大!大雪,是趁著夜深人靜,悄無聲息下下來的。隔著厚厚的窗簾,感覺天還沒有亮,弟弟就打電話過來,他說,外面下了很大的雪,加上前一天下凍雨,路上跟本不能騎電動車,問我能不能不去公司上班。下雪了嗎!我一躍而起。撩開厚重的窗簾,外面果然一片耀眼的白。啊啊?。∠卵├?!下雪啦!我顧不上回復(fù)弟弟問題,一個人自顧自歡呼雀躍。喂,喂,喂,我問你到底需不需要去上班呢?弟弟在電話里催問我。還是去吧,不能騎電動車就走著去,遲到一會相信老板不會怪罪的。我沒有多想就打發(fā)了弟弟。掛了弟弟電話,我興奮不已,準(zhǔn)備出去好好浪一浪。昨天,我還一邊欣賞著樹上和屋檐的冰花美景,一邊遺憾只下凍雨沒有來一場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這一大早,就夙愿成真了,叫我如何坐的??!
風(fēng)雨送春歸,瑞雪兆豐年。都說這是新的一年最好的開始。我也以為。曾為了一場雪,特地買了一件繡著寒梅的中國紅加厚旗袍。買這件旗袍,只為在銀裝素裹的雪地里,留下一抹清麗的倩影。同時,也希望自己能像梅花一樣,有著經(jīng)霜傲雪的風(fēng)骨,凌寒獨放的孤勇,素雅清芳的氣質(zhì)。這些,是我深藏在內(nèi)心的獨白。今天,請它們躍然紙上。起床,對鏡洗漱,淺描紅妝一番,才出門踏雪而行。
雪,很厚,也很白,但一點也不柔軟。踩上去,生硬擱腳,滑不溜秋。正走得心驚膽戰(zhàn),手機微信上叮叮咚咚來了一串消息。打開,看到是群友發(fā)的,她說,如果大家沒有什么特殊事情,請不要出門,外面路上很滑,她剛剛出門買菜摔了一腳,現(xiàn)在腰疼腿疼躺家里了。收到這些消息,加上腳下一步一滑,我萌生了退意。再好,再華貴的浪漫,終是抵不過生活的安暖。愛自己,便是愛家人,我若為了自己一時之快,摔傷了哪里,便是對家人孩子最大的不負責(zé)任。回家,躲在被子里,也很香!
窩進被子里,除了追劇就是刷手機?;ヂ?lián)網(wǎng)時代,不怪乎有人戲虞,說拿起手機,就過上了皇帝般的日子,抖音里,微信視頻里,快手里,家事,國事,大事,小事,應(yīng)有盡有,可批復(fù),可忽略,全憑自己心情。這話,確實不假。這兩天,打開手機,鋪天蓋全是關(guān)于下凍雨,下大雪,給回家過年的游子們帶來的不便和安全危機。視頻里,有各種各樣的聲音。有外地路過的朋友說,湖北人辦事能力不夠,下大雪為什么沒有應(yīng)對方案,為什么沒有應(yīng)急預(yù)案,讓他們堵在路上十幾個小時都不能挪動。下面也有很多人寫了留評解釋及關(guān)于凍雨的科普知識,說這不只是在下雪,是在下凍雨,是落地成冰的凍雨!前面鏟車在鏟,后面就又凍住了,希望過往的游子們能理解包容,稍安勿躁!有路上因為結(jié)冰打滑幾車連環(huán)相撞的,這些視頻讓人揪心擔(dān)憂,而我只能隔著屏幕為他們祈福,希望他們平安無事,順利到家!這場凍雨加大雪,威力很大,坐在家里,都能聽到樹枝像鞭炮一樣炸響斷裂的聲音,路上,小區(qū)里,隨處可見被凍雪壓斷得樹枝。這些斷掉的樹枝,還砸壞了一些人的汽車。好在,沒有聽說砸傷人。
令人欣慰的是,冰雪面前,總有一些溫暖的人在負重前行。在好幾個視頻里,我看到了一些不顧個人安危的人,在車禍現(xiàn)場奮力救援。在好多視頻里,我看到好多高速公路上,有附近的村名自發(fā)做好飯菜,免費送給堵在路上的人吃,也有人搬著成箱的方便面,提著熱水,免費贈送。在湖北仙桃三伏潭段,有政府專門為路過的朋友們免費準(zhǔn)備的開水方便面。還有仙桃女子,為滯留在高速上的朋友免費提供的白粥。雪很大,天很冷,心很暖!這是雪中送炭,是人間大愛!
看到這樣的視頻,我熱淚盈眶,也為我湖北驕傲!當(dāng)然,最忙碌的,依然是那些最可愛的人。他們有的在路上指揮交通,有的在鏟雪推車,有的在撒鹽鋪路,有的在搬運路上斷裂的樹枝。他們都是連軸在轉(zhuǎn),哪里需要,就往哪里去。
今天,臘月二十五了。早上打開微信,我看到有人說,這場雪是災(zāi)難。還沒有來得及過多瀏覽其他群消息,就收到好友發(fā)來的消息,說老家通海口菜市場被大雪壓塌了。我心里一緊,忙問,有沒有傷到人?好友回復(fù),沒有,是半夜塌下來的。很慶幸,沒有傷到人,這讓我的心里輕松了一點。人到中年,經(jīng)歷了一些坎坎坷坷和生離死別,我覺得除了生死,其余都是小事。翻朋友圈時,我看到一個文友發(fā)的動態(tài),是一個因為凍裂的大樹枝砸斷了社區(qū)的電線,電工師傅們不顧安危,深夜冒雪搶修的視頻。哪有什么歲月靜好,只不過有人在替我們負重前行。這句話,我始終記得,也始終感恩。
翻了一遍微信朋友圈,我又打開群消息,在文友群里,我看到了在夏市種葡萄的肖書記寫的一首詩,詩里寫:一夜未眠/我用柴火燒著無奈/周邊的棚,全塌了/我這些無力的舉動/希望那些美好的弧/還能在雪中劃出優(yōu)美//一堆堆的火柱/能立起一個春嗎/公雞雄赳赳的叫著/布爾喬亞已開始贊美/愚人唱著瑞雪/我的眼中卻全是通紅……
讀完這首詩,我意識到,這場雪真的是一場災(zāi)難,一場游子與農(nóng)人的災(zāi)難。今天的視頻里,比昨天更難,因為高速公路封了,很多人都選擇走低速,可低速也一樣寸步難行,距離城鎮(zhèn)近一點的,有人干脆選擇找地方住下來。但還有一些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人,依然只能在風(fēng)雪里,熬著,等著。如果,不是這漫漫歸途的盡頭,有他們翹首企盼的親人,游子們何須來回奔波。如果,故鄉(xiāng)容得下肉身,他們又何須遠走他鄉(xiāng)。隔著屏幕,我能讀出肖書記的無奈和艱辛,同時,也能想象到周邊蔬果棚子全塌了的農(nóng)人的絕望,那是他們的希望之光?。∫材荏w會堵在路上幾十個小時的人的心情與心酸。大家都是為了生活,為了生存,可生存卻如此之難!
那些游子們堵在路上的艱難,肖書記詩里的無奈,還有那些負重前行默默付出的人,讓我躺在被窩里心情輕松不起來。當(dāng)我再看到一些人發(fā)出來的美輪美奐的雪景,我興奮不起來了。我像一個思想的巨人,行動的矮子躲在被窩里想,如果,我住的離高速公路和大路近一點,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的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窗外的雪,還在下著,但她已經(jīng)不是我想要的那場雪。她像一朵朵帶刺的白玫瑰,扎傷了很多愛她的人。我愛雪,但我更愛這世間歲月安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