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見聞】捉賊(微小說)
我去老李家一趟,回來就挨了打。簡并沒下死手,雞毛撣子只是輕輕落在尾巴上,也嚇得寶寶不輕。當(dāng)然,我不傻,當(dāng)簡再次高高地舉起雞毛撣子時,噌,我跳到窗戶上。
簡氣急敗壞地喊,回來,你還成精了不成?
我說,拜拜,我沒成精,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你在家好好反省吧,啥時候氣消了,我再回來不遲。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我哪有心思去游山玩水呢。我主意已定,趁著夜色,偷偷溜進(jìn)老李家潛伏。
燈光下,老李正在跟媳婦蘭花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不休。老李說,不是我說你,一條魚,你至于去簡家告狀嗎?黑貓就是吃了你的魚,也沒什么大不了,要知道,它可攆走了咱家所有的老鼠。
蘭花一邊洗腳一邊說,老李呀,橋歸橋,路歸路,我沒說黑貓沒有功勞,去年的大年初一,我還獎勵過它一塊糖呢。今天它吃一條魚,明天能吃一頭豬,后天把你吃了,也不是不可能。況且,我養(yǎng)了十八條魚,昨天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數(shù)了數(shù)十二條,今天再數(shù)就只有十一條了。
老李呼地從床上坐起來,怔了一會說,蘭花,你,你,你說的什么話。你口口聲聲說黑貓吃了你的魚,可證據(jù)呢,證據(jù)?
證據(jù),還要證據(jù)嗎?今天咱家只有黑貓來過,難道魚是你吃了?
老李沉吟半晌,呼地又爛泥般倒在床上,嘆息一聲道,蘭花呀,失魚事小,鄰里關(guān)系要處好。再說,簡那個人整天神經(jīng)兮兮的,萬一他記了仇,你說我倆一個單位,以后還能不能好好相處。
蘭花說,少廢話,怕這怕那,你還是個熊男人不。我蘭花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關(guān)你屁事兒?
老李正要說什么,突然傳來敲門聲。
誰?老李下床。
我,簡。
蘭花一激動,嘭地一聲,踩翻了洗腳盆腳丫子踏在地板上。
門開了。簡拎著一條大魚站在門口,咳了一聲說,對不住啊李科長,我家的貓實在不懂事,當(dāng)然,我也有責(zé)任,教貓無方,以致你家損失了一條魚。正好,我家有一條新鮮的魚,過來賠個不是。對了,貓我也教訓(xùn)過了,只是一不小心讓它跑掉了,要不然我就帶它來親自負(fù)荊請罪了??
老李說,簡呀,你這是干什么,只是少了一條金魚,沒啥大不了的,你的魚怎么拿來的還怎么拿回去。
金魚,什么金魚,不是黃金的吧?
老李笑了,什么黃金,還白銀呢,就是金魚,魚缸里養(yǎng)的金魚,你嫂子喜歡侍弄這個,整天當(dāng)寶貝似的,屁用沒有。
簡低頭看看手里的魚,一臉尷尬地說,李科長,你可別這么說,嫂子人長得那么漂亮,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想必那金魚也決不是一般的金魚,只是我拿來的這條魚不能養(yǎng),能吃。
蘭花終于出場,一邊理頭發(fā)一邊說,喲喲喲,簡兄弟呀,何必認(rèn)真,我只是那么一說,沒想到你當(dāng)真了。貓吃魚不稀奇,吃了就吃了,這大魚我可消受不起,還是自己拿回去吃吧。
簡左右為難,支支吾吾道,嫂子,魚,魚放你這吧,我不吃魚,貓也不吃魚。
空氣瞬間凝滯了。過了好大一會,老李小心翼翼地說,簡兄弟,你沒事吧,你不吃魚我倒是知道,你對魚過敏,難道貓也不吃魚?
簡滿臉通紅,鄭重地點點頭,說,是的,李科長,說來話長,我做過耐心細(xì)致的觀察,黑貓不吃魚。
老李哈哈笑起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說的話讓我想起來了,有一次吃飯時我給黑貓一塊魚肉,它的確沒吃,當(dāng)時我還想呢,這貓怎么了?接著我給了它一塊雞蛋,它倒一點不客氣地吃起來。
沒等簡說話,蘭花哼地一聲扭屁股回臥室里去了。我聽見蘭花在心里罵,神經(jīng)病,一個神經(jīng)病,兩個神經(jīng)病。
我目送簡拎著大魚郁郁寡歡地離去。老李回到書房打開電腦,百度搜索:貓為什么不吃魚。
其實,他們永遠(yuǎn)不會明白,自從我在南禪寺皈依之后,對魚避之而恐不及了,哪里還會吃魚呢。
至于那條不翼而飛的金魚又是如何丟失的呢?我望著魚缸里游來游去的金魚百思不得其解。為了證明我的清白,我決定蹲守,捉拿偷魚的賊。
夜半,??嗦嗦的聲音傳來,蘭花從臥室里雙目茫然地走出來,徑直走到魚缸前,伸手從魚缸里抓出一條金魚,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一口吞進(jìn)嘴里。
我強(qiáng)忍住涌向喉嚨的陣陣惡心,縱身一躍,化作一道閃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