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別了,老鄉(xiāng)游園(散文)
昨晚剛睡了四個小時,我便失眠了,看了會兒手機,還是睡不著。突然想到我們這兒的老鄉(xiāng)游園,我忍不住悄聲痛哭起來。好久沒有這么哭泣了,不為生活的煩惱,不為上天賜予的磨難,亦不為疾病的困擾,這些我早已習(xí)以為常,為的竟是一座正在被拆毀的游園!
老鄉(xiāng)游園就是從我們家出來門沒幾步再過個馬路就可以到達的廣場。剛搬到這里就遇到這么好個地方,我和寶寶自是興奮不已。以前顧著買菜,做飯,再加上不會騎電動車,我很少帶寶寶出去玩過,最多不過在馬路上散散步,或者在商店門口找個不礙事的地方曬曬太陽。大家都說孩子膽小,可我也沒辦法呀,有時候我實在太累了,只想出去靜一靜呀,我不太喜歡太過喧雜熱鬧的環(huán)境。
頭一次住到離廣場和超市這么近的地方,買了菜,寶寶還可以在廣場上玩一個多小時,我們別提有多興奮了!即使有時離做飯時間僅剩半個小時了,我也會帶寶寶去廣場上玩,玩滑滑梯,坐一晃一晃的小車車。寶寶快要上學(xué)了,我盡可能多地帶寶寶去廣場上玩,讓他多跟小朋友們接觸接觸,做好上學(xué)前的過渡。寶寶剛開始還膽小謹(jǐn)慎,可沒過一會兒,寶寶便可以蹦著跳著去滑滑梯上玩兒了 ,還能和身邊的小朋友們和大人們互動了,大家都說:“這個寶寶真可愛!”
有一次寶寶在家鬧騰得厲害,我也被折騰得夠嗆。我憤怒地帶著寶寶去超市買了個折疊凳,然后在廣場上找個有太陽的地方坐下,并嚴(yán)重地警告寶寶:“以后再哭哭啼啼的,咱們就拿著凳子來坐廣場上曬太陽,看人!再也不去玩滑滑梯了!”全然沒有了以往的輕快心情。寶寶默默地應(yīng)允,不一會兒寶寶便向我提出申請:想獨自去前面玩會兒。我雙手表示贊同:去吧,去吧,我曬我的太陽,你玩你的吧。你總有一天得離開我的手掌心,獨自鍛煉去。我身體往前傾著,遠遠地望著寶寶走出去的方向,絲毫不肯挪動累得有點虛脫的身體。寶寶徑直走到我的正前方,生怕把我弄丟似的,找了個轉(zhuǎn)盤和手鈴?fù)媪似饋恚€時不時地回過頭來看看我。我遠遠地看到寶寶可以獨自玩耍了,憤怒地心情頓時煙消云散。我瞬間有了把凳子搬到寶寶面前的力氣,我又開心地跟寶寶互動起來。旁邊來了個可愛的小朋友,寶寶開心地與小朋友一起玩了。
可是好景不長,我們剛來不過十來天,有一天上午廣場的門前突然來了輛挖掘機,小朋友們興奮地觀望:不知道它要來干什么?等我們玩完滑滑梯回去的時候,廣場上的鐵柵門消失了一半,我當(dāng)時只當(dāng)是這座廣場上的負責(zé)人嫌廣場門口的出路太窄,影響人們出入才這樣重新設(shè)計的。下午,廣場上又來了輛挖掘機,轟鳴的作業(yè)聲吸引了前來看熱鬧的小朋友們。廣場上高大的樹木和大片大片綠油油的植被連同新翻的泥土跟著挖掘機的鐵胳膊搖搖晃晃,最后都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我當(dāng)時只以為這個廣場準(zhǔn)備大力修整一下了,沒有太多的遐想。后來,從人們口中隱約的聲音中,我才得知事情的不妙?!扒皟商觳怕犝f這里要拆了,沒想到這么快!”“這個地方被商貿(mào)城買了,要拆掉了!”“唉,以后孩子們可去哪兒玩呢?”“最多只能玩幾天了,唉……”聽到身邊老人們滄桑的聲音,我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一切怎么來得那么突然,不給人們?nèi)魏紊塘康挠嗟?。我知道寶寶以后可以去幼兒園玩滑滑梯,可是游園畢竟是游園,是無可替代的呀!不知是誰下令建了這座漂亮的游園?小小的游園里擺足了供小朋友們玩耍的各種器械,還有供老年人們閑坐的亭臺,供小狗狗戲耍的彎曲小道……又不知是誰下令一手拆毀了這座漂亮的游園?我知道這里取而代之的將是繁華的商貿(mào)城,可我們的游園卻永遠地停留在了記憶深處。剛來的時候,媽媽還聽說這附近將建大型的蔬菜交易市場,我還沒來得及歡喜,等來的卻是這件猶如晴天霹靂的事情。
“老鄉(xiāng)游園”,顧名思義是為老百姓設(shè)計的游園,大大的老鄉(xiāng)舞臺為小朋友們提供了一個可以展示自己的機會,我隱隱約約地從記憶里看到了一個漂亮的小女孩拿著“話筒”在大人的指揮下載歌載舞的樣子。設(shè)計獨特的滑滑梯上從來就不缺人,每到放學(xué)時刻大的小的孩子們飛也似的沖向滑滑梯爭相玩耍,更有層出不窮的花式滑法等待小朋友們?nèi)ヌ剿骱桶l(fā)掘。年幼的淘氣的寶寶們?yōu)樽呓輳巾樦葸吘壍乃嗟剡B滾帶爬地一路滑下來,惹得一旁的家長們一頓“怒斥”:“褲子滑爛啦!”更有膽大勇敢的小學(xué)生們騎著獨輪車順著滑滑梯邊緣的水泥地一路高飛,惹得一旁的大人們一頓驚呼:“誰家的孩子?也不管管!”滑滑梯的一邊是一個雙杠,下面并排用鐵鏈吊著五六個平放的空輪胎,大點兒的孩子們在上面搖搖晃晃著自由地穿梭,像過鐵索橋一樣,小點兒的孩子們可以坐在上面搖搖晃晃,像歡快地坐在搖籃里。雙杠旁邊還有一個用鐵鏈做成的簡易秋千,大點兒的孩子們在上面各顯身手,解鎖各種意想不到的蕩秋千玩法?;莸男睂γ媸枪┬『冏男≤囓?,小馬馬,小象凳和小花凳。每一個都是那樣的可愛,精致,大人也忍不住坐在上面搖搖晃晃,搖出了自己愉快的笑靨,晃出了童年的自己。
前天,老人們經(jīng)常坐著扎堆閑聊的木板臺面被挖掘機挖得散落了一地,工人們忙著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木板和磚片,老人們憐憐不舍地坐在不礙事的路邊望著來回作業(yè)的挖掘機躊躇發(fā)呆。孩子們也開心地跟著忙碌的工人們撿些廢樹枝玩耍,全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偌大的游園只剩下了干凈的公廁和老人們經(jīng)常坐著閑聊的涼亭完完整整地靜坐在那里,像兩個孤單的老人并排坐在那里,一句話也不想多說了。孩子們經(jīng)常爭相玩耍的滑滑梯和小坐凳上都布滿了灰塵,像一群哭泣著的孩子們。今天,我再次忍不住帶著寶寶去駐足觀望:沒了,真的什么都沒有了。孩子們爭著坐的小凳子們極不情愿地被挖掘機那有力的大手搖搖晃晃地抓起來歪歪斜斜地隨意丟在地上,接著該雙杠和秋千了。我不忍再去觀望,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我想操控挖掘機的工人師傅們一定是不舍得做這些事情的,可是他們也得生活呀。只有那冰冷的鐵疙瘩挖掘機是最不通老人們和孩子們的心意的大木偶呀!
別了,老鄉(xiāng)游園!這是一個資本的時代,也是一個悲傷的時代。城市的發(fā)展永遠不給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特別是老年人們和孩子們?nèi)魏紊塘康挠嗟亍?br />
別了,老鄉(xiāng)游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