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路上的風(fēng)景(散文)
淅淅瀝瀝的秋雨一下就是幾天,如此天氣實(shí)屬反常。然雨再下,家還是要回,中秋節(jié)到了,雨又豈能遲滯歸心的腳步?十四上午,雨量漸小,一番顛簸,和家人終于團(tuán)聚。
這樣的天氣,賞月怕是無望了。我這樣想著,草草吃過午飯,便早早休息,心情免不得有些郁悶。一覺醒來,突然眼前一亮,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窗戶,沉悶的空氣變得鮮活,壓抑的心情瞬間得到釋放:走,出游去!
許是久日被雨禁足的緣故,沐浴著熙暖的陽光,心里像打開了一扇窗,苦海解脫的快感油然而生。素日有些沉重的腳步,這時卻走得輕快,人也似乎年少許多。我就像一只出籠的小鳥兒,快樂地飛翔在自由的天空。
由于剛下過雨,空氣格外清新,簡直醉氧的感覺,而這是城市里體驗(yàn)不到的。我貪婪地深吸一口,血氧飽和,五臟六腑仿佛過濾了一般,那種感覺,比三伏天吃了冰塊還要痛快。觸景生情,突然間就想到那則“賣空氣”的故事,真恨不得“打包”,讓深居鬧市的朋友嘗嘗鮮。
歷經(jīng)秋雨洗滌,天空煥然一新,像一顆寶石,藍(lán)得那么深邃,那么怡人,仿佛穿上了一件嶄新的霓裳。天空中點(diǎn)綴著朵朵白云,它們往來穿梭,變幻莫測,有時如棉絮,有時似羊群,有時又像奔騰的浪花,閃轉(zhuǎn)騰挪間,瞧得你眼花繚亂,心馳神往。此時的我,確乎一介看客,坐在小路這條長凳上,癡癡地望著天空,尚自以為夢境。
就在我嘆為觀止之際,更大的驚喜出現(xiàn)。不知何時,天際飄過一座“雪山”,連綿起伏、高低錯落,那磅礴的氣勢驚天動地。這么說吧,如果將天空比作地圖,其它白云只能算是零星的小島,這片群山無疑就是廣袤的大陸。這片白云甚是圣潔,似高山雪蓮的模樣,純凈得又如一泓清水。此刻的我心懷虔誠,對大自然充滿了敬畏。
它來得突兀,消失得也很神秘,像一座海市蜃樓,就在你迷醉之際,不知何時就匆匆溜走了,只留下悵然若失的我原地發(fā)呆。
云可溜走,但鄉(xiāng)愁難移,我又重新審視起腳下的這條路。這是一條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鄉(xiāng)間土路,我的童年就是從這里起步。由于地處兩市三縣交界的三不管地段,少人問津,它完整地保留了幾十年前的原貌,對于懷舊的我看來,卻是不幸中的萬幸。
走在路上,一草一木都別樣親切,松軟的土地那么暖心,我的思緒早已穿越時空,兒時的情景重現(xiàn),那快樂的嬉笑聲又在耳畔回蕩。對這條路的記憶,多和不速之客的邂逅有關(guān)。那時候,生態(tài)環(huán)境極好,是野生動物的天堂。走在路上,時有“貴人”造訪,不留神,就被腳下突然出現(xiàn)的長蟲驚出一身冷汗。至于野兔嗎,更是??停鼈儼堰@里當(dāng)成家,路邊的野草成了它免費(fèi)的午餐。
最驚悚的,一次路過,我被眼前毛乎乎的小東西嚇了一跳:黃鼠狼。老人們講這是黃大仙,詛神攝魂,邪氣的很。這位大仙略和我對視,扭頭就竄進(jìn)對面莊稼地里,后面陸續(xù)有七、八只緊隨。我猜,打頭的許是首領(lǐng),也或許是偵查的哨兵,這狡猾的小東西!
不過此時,我再也不用害怕,野物沒有了,路上愈發(fā)地安靜。由于剛下過雨,秋收還未到來,偌長一條路只我一人。低首俯視,泥濘的路面竟無半絲蹤跡,哪怕鳥的爪痕也沒留下。徒然間,覺得自己好生偉大,仿佛是開天辟地第一人。
于是乎飄飄然,我是這個世界的主人,吟蛩為我而歌,萬物皆我子民。在這個王國里,我就是至高無上的國王,可以隨心所欲,毫無顧忌。只要高興,嬉笑怒罵誰又管得了?狂放也好,失態(tài)也罷,終是無人計(jì)較,矜持半生,似乎也只有此刻,才終于活出了夢中的自我。
行走間,突然被一對蝴蝶吸引。只見它們在草叢中翩翩起舞,如影隨形,頗像化蝶中的梁山伯與祝英臺,恩恩愛愛的樣子讓人好生羨慕。旁邊的蟋蟀也不甘寂寞,歡快的喜歌應(yīng)景而唱。中秋時分,月圓人圓,秋天本來就是愛情收獲的季節(jié)??吹竭@一幕,感覺自己好像是一位來討喜酒的過客。
是的,我是時光里的一名匆匆過客,青春和美好似已成了過去式。一路走來,風(fēng)光無限,我體驗(yàn)到了旅程的快樂。在這萬家團(tuán)圓之際,更覺人生的浪漫和精彩。泰戈?duì)栍芯涿裕禾炜詹粫粝馒B兒的痕跡,而我已飛過。我也想說:這條路,我已走過。路過沒錯過,此生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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