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恒】一路走,一路花開(散文)
春來了,但草原春天總是姍姍來遲。
當江南大地已是春暖花開,生機盎然之際,北國草原才漸漸從冬季蘇醒過來,伸著懶腰,打著哈欠,踩著緩慢的腳步,向著春天姍姍而來。然而,嚴冬又像老賴一樣霸著位置不肯離去,時不時憋足殘力,散發(fā)余威,讓剛剛向好的氣候乍暖還寒。這樣的時候,說不定又會飄來一場春雪,雖說瑞雪兆豐年,可是草原上的風卻從不甘寂寞,總是要登上舞臺重要位置,充當主角。然后,肆意地把地上的積雪卷到空中,紛紛揚揚,迷迷瞪瞪,混沌一片。遠遠看去,所有的景物都是粉妝玉砌,讓挺立的云杉和樟子松綻放梨花,就連那棗紅馬也披上了一層白紗,放牧的老大爺胡須和眉毛也染了雪霜。
這樣的天氣是最不適宜放牧的,盡管你的套馬桿足夠長,你的坐騎腳力足夠好,總是抵不住白毛風的肆虐。那些可憐的羊兒們多半會被白毛風裹挾而去,最終會丟失家園,甚至被餓死凍死。這樣的天氣更不適宜出門遠行,尤其在草原,迷了方向而被凍死也是屢見不鮮。這樣的天氣更適宜喝酒,假如沒有其他雜務(wù),約三五個好友,煮一鍋手把肉,來兩瓶草原老酒,暢談幸福美好生活,或者敘說友情,或者侃侃大山吹點小牛,躲進小屋成一統(tǒng),管他戶外白毛風,那份滋潤美好就隨著酒意漸濃而加深。
春天總是要來的,當寒流和春風的幾番較量之后,嚴冬終于敗下陣來,不得不丟盔卸甲,灰溜溜的逃走了。這時,冰消雪融,封凍了數(shù)月的大地也開始解凍,由堅硬變得松軟起來,就連陽光也一改冬日的風格,由寒冷無情變得親切溫柔起來,潑灑在大地之上,蒸騰起幾許霧嵐,由遠及近地氤氳起來,置身其中似有海市蜃樓的幻覺。街上的人多了起來,不再是單一的車流,騎單車的、徒步的,每個人都為春天的街道增添了活力,就連一冬不下樓的老人們也蹣跚到向陽的墻根兒,彼此問候著健康狀況,述說著家長里短,也暢談著國家事、天下事,眼角眉梢無不流露出幸福快樂。
自退休之后,有了更多閑暇時間,健身便成了我生活中一項重要內(nèi)容,或散步、或騎單車。馬路上、湖畔的棧道上刻下了我的足跡,小城的大街小巷都留下了我騎車的身影。
散步之余,走進人頭攢動的早市,在彼伏此起的吆喝聲中,在嘈雜的討價還價聲中,選擇幾樣新鮮蔬菜,為一家人做一頓可口的飯菜也成了退休生活的另一項重要內(nèi)容。民以食為天,達官顯貴和平頭百姓概莫能外??粗患胰顺缘膼芤饪煽?,內(nèi)心的滋潤油然而生,也在此過程中,廚藝得到提升,樂趣也就潛滋暗長了。
安靜的時候,讀一本好書,聽一段音樂,心靈也會得到一些慰藉。人活著肉體需要營養(yǎng),心靈也要滋養(yǎng)。讀書的習慣已經(jīng)伴隨我?guī)资?,它能讓我視野更加開闊,心智也由原來的愚鈍變得聰慧起來。不僅如此,讀得多了,也就有了寫作的沖動和欲望。我的寫作斷斷續(xù)續(xù)也有了幾十年,退休之后,有了更充裕的時間,寫作也成了一項重要內(nèi)容,充實和美好著我的生活。
其實,一個人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是一種快樂,雖然創(chuàng)作的時候冥思苦想很辛苦,但看到筆下一段段文字變成文章,并發(fā)表于報刊雜志或者網(wǎng)絡(luò),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
去年,我的一篇關(guān)于鄉(xiāng)愁的文章發(fā)于朋友圈,親朋好友紛紛點贊。當然,我知道點贊中大多是出于禮貌和友好,但留評則顯得更用心。有朋友留言:老哥寫的太到位了,最喜歡看你的文章。還有朋友微我,說看了之后流淚了。收到這些,我還真有點小自豪,說明我的文字還有點價值,還能引起讀者共鳴,如此就夠了,就沒枉費我的辛苦。
文章千古事,一個人寫東西,不論詩歌、散文和小說,總是要拿來給人看的,不但要對得起自己,還要對得起讀者,對得起社會,要經(jīng)得起人們評判,經(jīng)得起歷史檢驗,倘若流傳了就是千古之事。既然如此,就不能馬虎不能糊弄,更不能制造精神污染貽害他人。
古詩說:“吟安一個字,捻斷數(shù)莖須?!笨梢妱?chuàng)作是一個多么辛苦的過程。
我的散文很少有一氣呵成的,大多都是經(jīng)歷數(shù)次反復(fù),有的甚至開個頭便擱置下來,偶然興之所至,接續(xù)下去。我特別羨慕那些快手筆的人,特別是有些作者,半斤八兩酒下肚,靈感就來了,于是徹夜不眠,洋洋灑灑,一篇文章一揮而就。沒辦法,天分不夠,學識又淺,強求不得,那就像笨鴨子一樣,慢慢爬吧。
想來,我與文學還是有些緣分的。少小的時候,身處偏僻農(nóng)村,文化生活匱乏,書籍難覓,再加上那就是個毀滅文化的時代,要想讀到一本好書難上加難。那個年代過來的讀書人都有個共同的感覺,好書不多,書不夠讀,偶爾得到一本好書,恨不得一次讀完。在這方面,比起農(nóng)村其他同輩,我算幸運一些,三叔是個知識分子,藏了一些書(的確是“藏”,當時好多書都被列為禁書),偶然被我發(fā)現(xiàn),便如獲至寶,偷偷地讀了起來。后來,讀了高中,被推薦為文化站的業(yè)余圖書管理員,接觸到更多的圖書,閱讀的范圍更廣闊了。曾有一次,找到一本殘書,扒開滄桑的書脊,隱隱約約露出“移花接木”四個字,讀下去后,方知是地下工作者打進敵人內(nèi)部的故事,很吸引人,但少了開頭和結(jié)尾,遺憾之余,就想用稚嫩的筆將其補全,只可惜能力不夠,開了個頭便不了了之。后來,當代課教師時,利用閑暇時間,寫了一本小說《春寒》,自信心不足,沒能拿出來面世,不知哪次搬家過程中遺失了。在教育學院讀書時,恰好寫作老師是著名作家路遠。當時,他的處女作《在馬販子宿營地》正火,并搬上了熒幕。在他的感召下,寫作的興趣更濃。再后來,有短暫的時間在辦公室工作,有宣傳的任務(wù),小豆腐塊的通訊報道漸漸在報紙上露面了,便開始試筆散文。很慶幸當年能受到報社編輯們的賞識,讓我的文字不斷變成鉛字,讓更多人看到。特別是明中先生,在報刊版面那么緊張的情況下,能夠安排我的散文《草山紀事》分期連載,真是煞費苦心。當然還得感謝《錫林郭勒電視報》和《錫林郭勒》雜志。
2014年1月,一個叫雨春的陌生人加了我的QQ,將我引進江山文學網(wǎng),為我開辟了一片廣闊的天地。從那至今,我斷斷續(xù)續(xù)在“心靈之約”“柳岸花明”和“淡泊寧靜”文學社發(fā)表散文、小說150篇,其中《我家的匠人》還喜獲絕品。我也榮獲“江山之星”稱號,成了江山文學網(wǎng)的簽約作家。2015年,搭著江山的“順風車”,出版了24萬字的散文集《從故鄉(xiāng)到草原》。
人說“活到老學到老”,確實如此。我在江山文學網(wǎng)認識了許多不曾謀面的朋友,也閱讀過各種風格的文章,對于充實和提高自己確實大有幫助,尤其“汾陽王裔”和“小豬她爸”值得一提。汾陽王裔是我在“心靈之約”發(fā)文時認識的文友,我戲稱他為“招風才子”,他不僅人長得帥,文章也寫的好,文風活潑幽默,深得大家喜愛。我為他寫過文章,他也為我的文章做過提示指點,都是肺腑之言且一針見血。今年春天,淡泊寧靜社團的總編小豬她爸覺得我的文筆還可以,但總是一路藍豆,不能成精品,便友情提醒,有的是江山網(wǎng)形式上的硬性規(guī)定,有的是我文字上的一些問題,雖然寥寥數(shù)語,但卻如醍醐灌頂,使我頓悟。都說文人相輕,但真正的文人之間都是惺惺相惜的,譬如李白與杜甫、李白與孟浩然……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互相學習共同提高不是更好嗎?
有時,有朋友會戲稱我為作家,雖然這里沒有不敬,但我總感不舒服。為此,還特意上網(wǎng)百度了一下,上面說:作家是泛指以文化創(chuàng)作為業(yè),寫作的人,也特指文學創(chuàng)作有盛名成就的人。我是喜歡寫文章,也有不少作品面世,也加入了盟市作協(xié)組織,但回頭認真審視一下,自己的文章、不論散文還是小說都很稚嫩,還有許多不足之處和很大提升空間,“作家”這頂桂冠還是有點大,這點至少自己得清醒。
已故著名女中音歌唱家德德瑪曾在一次訪談類節(jié)目中說過,草原上像她這樣會唱歌的人多得很,只不過她比別人的機會多了一些。其實寫作何嘗不是如此?生活中爬格子的人、會寫文章的人比比皆是,只不過少數(shù)人的作品被編輯賞識,有了在報紙雜志刊登的機會,多數(shù)人的作品還是沉在幕后默默無聞,做人還是要低調(diào)一點的好,成熟的谷子永遠彎著腰。
我是個教師,這個行當有句話,叫做教學相長,其實寫作的過程也是個成長的過程,不僅是寫作水平提高的過程,也是審美情趣、認知能力、思想水平提高的過程,在此過程中,一路走,一路喜見花開,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