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實力寫手】“燒餅”兩家人 (散文)
“大娘”燒餅
大概是我太傳統(tǒng)了,我總覺得一個家沒個男人真不行。修個水籠頭、換個燈泡、拆洗個油煙機什么的,我還真不會弄。那天,家里的電路錯亂了,其他都可忍受,可是冬天沒熱水洗澡,沒浴霸怎么受得了。于是我只好打電話向住在鰲江的丈夫求救。
那是一個下著雨的傍晚,丈夫下了班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風風火火地從鰲江趕來救援?;苏齻€半小時總算把電路修好了??粗煞蛞荒樒v地靠在沙發(fā)上,真令人心疼。我想他此刻肯定餓了,于是我問他,餓了嗎?我去給你買夜宵。丈夫說,我想吃燒餅,有嗎?我說有啊,創(chuàng)榮廣場橋頭第一家“大娘燒餅”就有。只是時間有點晚,不知店是否還開著。
于是我拿起一把傘就往外走,碰碰運氣唄。那時雨越下越大,天兒夠冷的,雖有路燈,但還是看不清楚地上是否有水坑。我穿著皮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遠遠地就看到橋頭“大娘燒餅”的店還亮著燈,心里不知有多高興。
顯然雨天晚上店里的生意并不好,店主人(一對中年夫妻)見我過去格外熱情。夫妻倆挺會做生意的,說你這單是關(guān)門生意了,兩個燒餅算你一個的價格,下次生意。看著這一對樸實的夫妻,看著他們擔憂燒餅賣不出去的眼神,我把六個燒餅全買了。而且我不由地多看了他們一眼,開個夫妻店,真好!
回到家,三個人把六個燒餅全消滅干凈?!皠?chuàng)榮廣場”著名的“大娘燒餅”果然不錯,餅里夾著霉菜干和豬肉,又脆又香,比永嘉燒餅好吃多了。小清揚吃了大呼過癮。便讓我給她講講有關(guān)燒餅的故事。
于是我便給小清揚上了一課。
從《辭源》可知燒餅的制作方法出于胡地,所以最早叫“胡餅”。也叫麻餅或胡麻餅。
《三國志.魏.閻溫傳》《注》引《魏略.勇俠傳》:“時(趙)息從父岐為皮氏長,聞有家禍,因從上官舍逃走之河間,變姓字,又轉(zhuǎn)詣北海,著絮巾布袴,常于市中販胡餅?!边@段文字應(yīng)該是關(guān)于燒餅的最早文字記錄。
北魏賈思勰《齊民要術(shù)》卷第九中已有做餅的方法:“作燒餅法:面一斗,羊肉二斤,蔥白一合,豉汁及鹽,熬令熟。炙之,面當令起。”
《資治通鑒.玄宗紀》記載:安史之亂唐玄宗與楊貴妃出逃至咸陽集賢宮,無所果腹,任宰相的楊國忠去市場買來了胡餅呈獻。當時長安做胡麻餅出名的首推一家叫輔興坊的店鋪。為此唐朝詩人白居易賦詩《寄胡餅與楊萬州》稱:“胡麻餅樣學京都,面脆油香新出爐。寄于饑饞楊大使,嘗看得似輔興無。”一說在咸陽買的餅不象長安輔興坊的胡餅。胡麻餅的做法是取清粉、芝麻、五香、鹽面、清油、堿面、糖等為原輔料,和面發(fā)酵,加酥入味,揪劑成型,刷糖色,粘芝麻,入爐烤。因而白居易說“面脆油香”了。此做法與現(xiàn)代燒餅差不多。唐朝時燒餅就很盛行了。
宋代陶谷的《清異錄》一書記載:“僖宗幸蜀之食,有宮人出方巾所包面半升許,會村人獻酒一提,偏用酒溲面,煿餅以進,嬪嬙泣奏曰:‘此消災(zāi)餅’。乞強進半枚?!闭f的是八八零年八月,黃巢農(nóng)民起義,兵逼長安,唐僖宗倉皇出逃,沒有吃的,宮女用宮中帶出的一點面粉,用村里人送的一點酒,一起和面,先在鍋內(nèi)烙,后在爐內(nèi)烘熟,拿給他吃,說這是消災(zāi)的餅。僖宗勉強吃了半塊。這種先烙后烤的方法和現(xiàn)在相同?!跋麨?zāi)餅”不用芝麻,大概就是現(xiàn)在的火燒了。
宋代的黃朝英在《緗素雜記》中說:“凡以面為食具者,皆為之餅:故火燒而食者,呼為燒餅;水瀹而食者,呼為湯餅;籠蒸而食者,呼為蒸餅?!?br />
話說公元1368年某一日的早上,明太祖在內(nèi)殿里吃燒餅,只咬了一口,便聽到內(nèi)監(jiān)匯報劉伯溫進見。太祖心想測試劉伯溫一下,于是便以碗蓋住只咬了一口的燒餅,再召劉伯溫入殿覲見。劉伯溫入殿后,太祖問:“先生心明數(shù)理,可知碗中是何物件?”劉伯溫掐指一算,對曰:“半似日兮半似月,曾被金龍咬一缺。”之后劉伯溫繼續(xù)說道:“依臣所見碗中為一燒餅是也。”明太祖不得不為之贊嘆。
原來普普通通的燒餅還有這么多這么好聽的故事啊,小清揚顯然愛上燒餅了。
于是我開始關(guān)注這家店。每天當我去上班時,夫妻倆早已把店開了,全“創(chuàng)榮廣場”第一早哦。每天我總會在他們家買個“大娘燒餅”,就算沒買,也會跟他們夫妻打聲招呼。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我們一家三口還是被“一個多小時車程”的距離無奈地分隔著。而他們夫妻卻總是不停地忙碌著,好一對神仙眷侶,雖然做小生意,也許賺不了幾個錢,但他們天天在一起,真好!我想。
前天早上,我又去買燒餅,他們夫妻說,今天燒餅不收錢。我說,怎么了?他們說,今天是他們在“創(chuàng)榮廣場”開店的最后一天了,店已盤給別人了。隨后便向我一五一十地道出原委:原來他們是文成大峃人,夫妻二人有兩個孩子,現(xiàn)在老家跟爺爺奶奶。本來這兩個孩子挺乖的,成績也不錯??墒亲詮乃麄儊聿枭阶錾夂螅蠋熃?jīng)常發(fā)微信過來向兩夫妻告狀,說孩子在學校很不乖,成績也一落千丈。所以他們要回文成了。也許回文成開店生意沒這邊好,但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原來如此。我說,你們趕快回去吧,一家人在一起,喝水也甜。他們聽了這話后邊搬行李邊憨笑著。
第二天,“大娘燒餅”換成了“牛肉面”。也許我這輩子再也吃不到美味的“大娘燒餅”了,但我卻從心里由衷地祝福夫妻倆和他們的孩子們。
一家人天天在一起,真好!
“爐將軍”燒餅
這幾日下班,經(jīng)過“創(chuàng)榮廣場”,發(fā)現(xiàn)最旁邊的鋪面又換主人了。我已經(jīng)記不清這家店換了幾個主人了。這年頭生意難做啊。
這次的招牌打得很響亮:“爐將軍”燒餅??粗η懊蟮牡昙遥蚁?,嗐,不知道這家能堅持多久,便搖了搖頭走了。
前日與同事一起下班,她一個勁把我往燒餅店拉,說這家的燒餅可好吃了,叫我買小個的吃吃看,包我滿意。我想了想便買了10元錢三個小燒餅嘗嘗味道。當場吃了一個,果然不錯,燒餅里面夾著蔥花和豬肉,外焦里嫩,別有一番滋味。這不由讓我想起“大娘燒餅”。于是便帶了兩個給小清揚吃。小清揚顯然想起了我給她講的燒餅的故事。她調(diào)皮地說:“媽媽,這燒餅吃的是文化呀!”
當天晚上,她做完作業(yè)已晚上十點半了。她說,媽媽我嘴饞了,想吃燒餅,你去買好嗎?
都這么晚了,店還開著嗎?我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換上衣服出發(fā)了。其實,我自已也惦記著美味的燒餅?zāi)亍?br />
走出博園大門,遠遠地便看到店鋪的燈還亮著,真是勤快的生意人。
顯然我的出現(xiàn)令他們很意外,眼里閃著熱情的光芒,畢竟已經(jīng)晚上十點半了,也許是今天的關(guān)門生意呢。
這次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家店鋪。四男一女,看樣子是一家五口。該買哪種餅?zāi)??我看了看招牌,除了下班時吃的龍游小燒餅,還有好多種不同口味的燒餅?zāi)兀嚎N云梅菜餅、芝麻白糖餅、牛肉大餅、梅菜瘦肉餅、蔥油大餅……各種口味,總有十幾種吧
選哪種呢?年輕的小伙子應(yīng)該是店主,帥帥的,嘴巴好使。見我猶豫,便推銷開了,大姐,晚上吃牛肉大餅吧,又好吃又不胖。真是說到我心坎上了。我馬上做了選擇:牛肉大餅,13元,現(xiàn)做。
只見小伙子拿來一個夾有牛肉的面團,按成扁平,灑上芝麻,便往大爐內(nèi)壁貼。
在等待燒餅出爐的兩分鐘里,我們簡單聊了聊。我說這家店鋪已經(jīng)換了好幾家主人了,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此話不祥啊,我寧可他們不知道。空氣里有一分鐘的尷尬。哪知小伙子反應(yīng)很快,笑著說:我們是最后一家。顯然他們應(yīng)該知道店鋪的情況。大伙都笑了。
在笑聲中,熱氣騰騰的燒餅出爐了。小伙子熟練地將燒餅切成四瓣,放進紙袋里,便送了一次性手套。
轉(zhuǎn)身回博園了,我不禁又回頭看看燈火通明的燒餅店,店家應(yīng)該還在等著關(guān)門生意呢!
我想:如今做生意難啊?!按竽餆灐币患以谖某刹恢?jīng)營得如何,別后一點消息也沒有,還好他們一家團團圓圓的。至于“爐將軍”燒餅,我一定會經(jīng)常光顧的,祝他們好運吧!